“很可惜。”
餐馆内。
江志墙与张远一同喝完了酒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
“我们在《不能说的秘密》的合作上如此顺利。”
“这次的合作却如此不畅，可惜，可惜……”
江老板叹息道。
当张远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江先生，我认为这次的事，并不是合作。”
“合作的前提，是双方都处在平等的位置上。”
“这也是我要的公平之一。”
长期以来，在港圈面前，大陆影视圈哪儿来的公平可言。
从《火烧圆明园》中大陆演员吃糠咽菜，香江剧务都能大吃大喝。
到后来大陆演员在剧组只能共用休息室，而香江艺人却能独占房间，甚至还有专用房车。
陈紫寒之类的大陆科班出身，也有些名气的男女艺人，还都被剧组要求，所使用的休息椅，不能比香江演员的大。
你的椅子都必须比别人小，而且摆放的位置也得比他们靠后，不能在他们前面。
就为了显出咖位和尊卑。
港圈的派头向来很大。
何时有过公平合作了。
其实关键原因，还是港圈资本积累时间更长。
在华夏影坛开放初期，需要他们的资金和团队来带领大陆前进。
结果给惯了一身毛病出来。
江志墙见两次谈判失败，心中也有些恼火。
一个后辈年轻人，资历浅薄，资本更薄。
却敢和我叫板。
这事说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而且若是我的《色·戒》真被他的《苹果》击败了，那我以后就更别混了。
心态一变，态度也随之变化。
说话也生硬了不少。
“公平的前提，是实力相近。”
“张远，你还年轻，未来会有大成就。”
“但不是现在。”
“那好，我们未来再合作。”张远也是丝毫不让。
未来可期，未来期。
“张远，你是大陆年轻人中，难得我比较欣赏的。”
“您也是香江影视圈中，难得我比较欣赏的。”
江志墙：……
我还用你欣赏？
“我欣赏你，所以不想弄得很难看。”江老板严肃的说道，或者说警告道。
“我倒想看看，能有多难看。”张远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会有之前张卫剑那么难看吗？”
江志墙脸颊一黑。
张卫剑可是被他逼得磕头道歉的。
《小鱼儿与花无缺》那事，港圈吃了大亏。
或者说少有的在大陆吃了亏。
这小子看着和善，其实话里的火药味都含着暗劲，比一般人冲多了。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往心窝子上捅，还带拧着往里钻的。
啪！
江老板用餐布擦了擦嘴后，往桌上一扔。
随后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
谈崩了。
这是江志墙来说。
而对张远老说，这一切都是预料之内，没有一丝意外。
张远招手喊来服务员。
“结账了吗？”
“江先生是我们的常客，他签单了。”一位经理扒拉开服务生，亲自上前回话。
“那就好……把菜单拿来，我再点一些。”
半年后，江志墙拿到饭店账单时，看着一瓶20万的红酒和一堆顶级生猛海鲜满脸莫名。
我啥时候吃过这些了……
“你就打包些剩菜给我呀。”
回到家中，程好让赵玬玬把手中拎着的几大袋食物放到厨房去，用家里的餐盘重新装盘。
好姐姐还是挺讲究生活情趣的，要点仪式感。
“哪儿啊，都是后点的，一口都没碰过，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算你有心。”
张远和她说起了自己打包的细节。
“你缺不缺德啊！”
程好边笑边拍他：“这不欺负人家江老板嘛。”
“这是我拿他当朋友，不是朋友我还不吃他呢。”
“那现在怎么办？”边吃边聊，程好啃着帝王蟹腿说道。
“我知道你主意大。”
“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但不说江志墙在港圈的地位，与这样一位掌握了大量资源的大佬交恶，怕不是良策吧。”
“和你平时一贯的风格，能合作就合作的态度不一样啊？”
这点让程好觉得非常奇怪。
“江老板的确算不错的。”
“就算交恶，人家也挺文明，哪怕我是后辈，也大大方方的找我谈。”
“单这点，就比桦宜那哥俩拟人多了。”
程好轻笑一声。
的确。
就说姚程那事，明明挖人可以有很多办法，但那哥俩却用了最不上台面的办法。
因为在潜意识里，他们觉得对付张远不用上台面。
“而且……”张远想了想后，给好姐姐打了个比方。
“你知道，为何棒国战争，被称为华夏的国运之战？”
“因为这一仗，打出了日后几十年的太平盛世。”
“灯塔天兵至此再也不敢与华夏正面对线，最多只敢怂恿小弟为咱们添些麻烦。”
“而毛子呢？”
“倒向西方后，被吃干抹净还遭到嫌弃，从未被人正眼瞧过。”
“所以看到了吗？”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哪怕这次《不能说的秘密》我俩投资相近，并且大获成功。”
“但江志墙始终没有将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
“我这次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打出未来的和平发展时间。”
“可你依旧很被动。”程好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我是主动变被动的，那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
程好：……
好姐姐被他的话彻底整迷糊了。
“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不急。”张远扔下一只剥干净了的皮皮虾，嗦了嗦手指：“先和他耍耍。”
见他笃定，程好不理解，但也表达了支持。
“对了，还有一件事……”
俗话说福祸相依。
从表面上看，张远和江志墙之间的矛盾算是祸事。
那么，现在好事就来了！
又有剧组联系了杨思维，想找他去试镜。
“对了，准备一场宴会，就在家里。”
“把公司的人都喊上，我打算介绍一下曾佳，并让她正式入职。”
“行，我去办。”
吃完喝完，好姐姐抱怨着吃夜宵会发胖。
所以两人就去运动消食了。
隔了一两天后，张远坐车前往帝都某小区，前去接上了曾佳。
“今天白天你陪我试镜。”
“晚上给你办了迎新宴。”
“正式和大家见一见。”
“好……”曾佳有些犹豫的点点头。
瞧她变颜变色的，张远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安排有问题？”
“没问题。”
“你和荣信达的合同已经到期了吧？”
“到期了，我也向师傅提了离职申请。”
李小碗虽然失望，但续约一事拖了那么久，一直悬而未决，便也猜出自己这徒弟是留不住了。
当曾佳亲自提交辞职信时，李小碗并没有太多意外。
心想着人大心大，总有一天要飞，留不住的。
便打算好聚好散。
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与她道别。
“我们培养了你很久。”
“离开后，别给老东家丢人。”
“一定。”
李小碗的脾气向来比李少宏好些，所以闲聊一阵后，便打算放人离开。
临走前，她多问了一句。
“你这次的下家是谁？”
“张远对我发出了邀请。”曾佳立即回道。
李小碗：……
刚才一直绷的很好的李老师，这会儿优点绷不住了！
“张……远，是那个张远！”
“对，他让我做他的经纪人。”曾佳如实说道，也好向师傅表明自己离开的理由很正当。
卧槽！
这小子够下本的。
李小碗心想能做他的经纪人，这可拦不住。
我说什么来着！
李小碗想起自己和李少宏说过的话。
“我就说开始是常记红，后来是王金花。”
“帝都最大的三个女经纪人就剩下我了，早晚得轮到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还真轮到我了。
看人的真准。
去竞争对手的公司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去了一家不如自己的公司。
曾佳见师傅表情逐渐狰狞，赶紧离开了公司。
不过她今天神情多变，并不是因为这个。
“老板。”她现在也改口了。
“《投名状》剧组，我一直在联系，不过……”
“哦，因为这事呀。”张远明白了。
“那是大剧组，投资好几个亿呢。”
“选角的事没有那么快决定的，你不用担心。”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不急的。”
“而且对方没给你来电话拒绝吧？”
“没有。”曾佳点头确认。
“那就是角色还没定下。”
“真定下，一点没机会了，对方会通知的。”
张远很淡定，因为陈可欣毕竟是香江人。
肯定还是想用金城武。
但自己这边又有黄建新这个制片人压着。
估计正在来回拉扯呢。
这可是一个上千万片酬的角色，哪有那么好定下。
让她安心，别着急慢慢谈。
两人聊着天，便来到了今天的试镜地点。
张远之所以说这事好事，因为这次的片子还不错。
什么戏呢？
《画皮》！
从商业角度来看，这部片子无疑是成功的。
并且《画皮》这部片子，某种程度上，打开了一套全新的电影操作思路和市场。
这部片后，古装电影的打戏往后退，感情戏往前提，并且古装电影开始向神怪题材靠近。
并且也是从这部片子开始，出现了非常成熟的香江与大陆合拍，以大陆演员为主的体系。
之前的合拍片，尤其是古装片，可都是以香江人为主的。
之后的《捉妖记》，《西游降魔篇》之类的电影，都是这种香江幕后加大陆幕前的配置，内容上也相似。
“您好。”来到片场后，张远与一位圆头圆脑的中年人见了面。
这位不是导演，而是剧组的制片人，名叫庞洪。
“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快快快，请坐！”这位非常客气的亲自带他来到办公室，还邀请坐下。
张远也是头回见到制片人这么客气的。
“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陈导。”
并亲自帮他介绍了身旁一位个头不高的香江中年人。
这位名叫陈嘉尚，也算是香江名导。
不过没有墨镜王，王晶之类的那么有名气。
92年时，凭借《武状元苏乞儿》拿到了金像奖最佳导演。
就是星爷演苏察哈尔灿，还有小杨密客串的那部戏。
这位的老婆就是《苏乞儿》中扮演张敏丫鬟的那位，叫陈慧仪。
后来华哥和柏芝拍的那部《老鼠爱上猫》也是他导的。
这位别看不算太出名，但在港圈还是很有资源的。
每次都是“带资进组”。
或者说“带资进组”都有他。
《老鼠爱上猫》是长春电影制片厂起的头，找资金时，找到了港圈。
寰亚出了大头后，华哥是林建月的铁杆，便让他上了。
而导演安排的便是陈嘉尚。
这次的《画皮》，是宁夏电影制片厂鼓捣的。
整个华夏的电影制片厂，其实就北影厂和上影厂比较富裕，其余的大多半死不活。
长春电影制片厂还好些，峨眉厂也能混，毕竟是韩三品的老东家，互相照顾着。
宁夏电影制片厂可就惨了！
长期入不敷出，02年时因为欠债500多万，被人闹到了帝都，连执照都差点被国家电影局给吊销。
这时候新厂长杨洪涛临危受命，上阵接盘。
而副手便是张远面前的这位庞洪。
他不光是这片子的制片人，还是宁夏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
这么大的官，为何见他后那么客气呢？
这就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没钱！
宁影厂压着《画皮》的剧本有五六年了。
一直没钱拍。
这回是砸锅卖铁，凑出了2000万来。
这笔钱，显然是不够拍一部大片的。
于是这位副厂长庞洪，便拿着这笔钱，找到了甄子弹！
甄子弹起初觉得宁影厂又小又破，水平很差，能不能行啊？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拍这种片子。
可当庞洪拿出那两千万后，甄子弹表示你看人真准。
当然不是全给他，但片酬也开的很高。
这位副厂长可是聪明人。
甄子弹拿到剧本后，便亲自去攒局。
而庞洪这头也打着甄子弹的名号，在帝都和港圈都拉到了不少投资。
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甄子弹不光拉来了投资，还带了一批武指，艺术指导之类的人进组，团队也充裕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位庞洪副厂长的确有本事。
但坏也坏在了他有本事上。
这位便是后世主导了那部神片《阿修罗》，以及一系列圈钱大片的哥们。
片子烂，但他都赚疯了。
就因为有了《画皮》空手套白狼的成功经验，这位后来屡试不爽，靠着明星和剧本骗投资。
后来票房作假的《叶问3》，阴阳合同的《大轰炸》，参与者中也都有他。
因为票房这点钱已经满足不了这帮人了，他们开始结合金融和互联网榨钱。
可以说，把华夏影视圈搞残搞臭，有他一份功劳。
但现在这位还刚起步，未获成功。
而这部片子现在急需明星炒作，所以他对张远格外客气。
宁影厂可是为这部片子一手梭哈，堵上了全部身家性命。
张远握起陈嘉尚的手，格外热情的打过招呼。
还笑脸相迎，连连道喜。
“恭喜陈导。”
“啊？”陈嘉尚一脸懵逼。
喜从何来？
“我听说您刚刚接过香江金像奖主席一职，没错吧。”
就在前几天，文隽“退位”，这位上位，成为了新一任金像奖主席。
“啊，是的！”一提这个陈嘉尚就乐了。
“陈主席，实至名归”
“陈主席，以后我去香江玩，还得您多照拂。”
“陈主席，赏脸吃个饭，也算帮您庆祝好不好？”
陈嘉尚在张远的一声声“主席”中迷失自我，笑容逐渐变态。
一旁的曾佳看了个满眼。
“我尼玛……”给这位都看呆了。
张远进屋不到三分钟，就已经把导演搞定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