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缺境
路野一句瞎眼阉龙喝出。
赤龙真君哀鸣一声，两只后腿夹紧，脸上闪过恐惧神色，连喊饶命。
见路野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而远处树林中已传来轰隆脚步声，眼看着刚才那四魔从林中鱼贯而出。
四魔各有分工。
最高大强壮者，肩上扛着一头极长极雄壮的双翼巨熊，那熊一看便不是凡种，现在却被打死当做肉食。
另外三魔扛着伐下的巨树准备做燃料。
其中有棵巨树看着焦秃秃的，还有些眼熟，正是之前被路野从空中砸下砸醒的那憨货。
不知道怎么逃得，居然还是未逃出四魔掌心。
而四魔身上有许多伤口，还在流血，他们也不以为意，个个兴高采烈表情。
赤龙真君吓得全身发抖。
知道再若拖延，真惹恼了这位路圣人，自己怕就要当做配酒小菜了。
到时候什么龙睛龙鞭龙卵，不还是别人的刀下餐，连命都要丢了。
他呜吔哀鸣几声，扭扭捏捏道若是路圣人愿救他一命，他便损失些肉体部分，也未尝不可。
路野听了哈哈一笑。
拿手在树枝上一抹，便将赤龙真君抹了下来，随手打下几个禁制，将其身体禁锢。
又一滴精血混合法印弹入其眉心上。
“这可是你说的，老爷我心好，就救你一命。”
“签下这主仆契约吧……”
“以后你若犯了错，挖眼割卵，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
赤龙真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不敢挣扎，逼出自己一滴精血在眉心鳞甲上。
两滴精血相融，主仆契约成，从此以后，他的生死就路野一念间。
这契约是单方面契约，强者一个念头便可让弱者奴仆生不如死，倍受折磨，甚至命其去死，奴仆都无法反抗。
可不签契约就是死。
签了契约起码当时死不了。
赤龙真君没得选，只能含恨忍痛签了这契约，知道此后翻不了身。
主仆契约作为最霸道一种契约，便是将来他修为超过了路野，也无法将此契约破除，除非路野自愿还他自由。
路野见赤龙真君如此上道，一把将其塞在了自己屁股下面当个肉垫。
赤龙真君不敢反抗，盘身弓腰，生怕主人坐得不舒服。
此时四魔已经扛着巨熊尸首回来，对路野十分热情，要请他尝尝他们兄弟手艺。
几棵大树扔下，被四魔喷火点燃。
那逃跑又被抓回的大树是棵柏树，烈火灼烧中，豆大的眼泪掉下，十分凄凉。
他也算倒霉，逃了，又没逃远，谁知道四魔突然杀个回马枪又进入树林中。
偏偏他逃跑一次扎根在回息无法动弹，被四魔逮了个正着，一看这树眼熟，烧得外皮都焦烂了，在一众绿树中特别显眼，于是顺路又掠走。
路野看了心中一动。
沐白君的本体，便是棵柏树啊。
既然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不过顺手事情。
他对四魔笑道，说这棵木头跑了又被捉回来，看着有缘，既然已开灵智，不妨饶他一命，他留下当个遮阴的仆从也好。
当然，四位兄长不能白辛苦。
路野又招出十坛酒水来，说这算是和四位兄长换的。
四魔大喜自然同意。
反正他们砍下树足够多，少一棵也不影响烧烤。
于是那愚笨柏树被从火堆中拎了出来，路野一口冰息喷出，熄灭他身上火焰，照例塞在了自己屁股下。
那柏木再愚笨也知道是谁救了他。
当下乖巧落地生根，又自然生长改变躯体，变成一天然木椅，好让路野坐得舒服些。
至于赤龙真君，被那柏树压在下面，龙头龙身龙尾盘起来，正好当四个椅脚，敢怒不敢言。
于是路野和四魔围绕在篝火丛前，噼里啪啦灵木爆裂灼烧中，那巨熊被烤得喷香滴油。
大家直接拿起酒坛子，喝得痛快，互换了姓名。
原来这四魔其实是兄弟四人。
可能当年爹娘给他们取名图方便，因此这四魔名为魔不青，魔不红，魔不皂，魔不白。
老大魔不青和老四魔不白修为最高。
魔不青认为自己是大哥，兄弟们就应该听自己的。
老四魔不白认为在实力最强，魔族以强者为尊，所以兄长们应该都听自己的。
因此二魔经常有龌龊，动不动就干架，另外魔不红和魔不皂则专职拉架。
但是别看魔不青和魔不白经常掐架，但是若有外敌来了，四兄弟齐心协力一同对外，是魔族中出名的好手。
好在如今有美酒在前，四兄弟倒是和好如初，一起猛吃肉喝酒。
路野因为拿出如今稀有的酒水来，还愿意赠予四人，被当作大豪客，立刻认做了便宜兄弟，他心眼多，报了袁搬山的马甲名。
五人气氛融洽，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袁兄弟……”魔不青喝一口酒奇怪问道，“你是何种族？为何我们兄弟之前没见过如你这般生灵？”
“有些像妖猿一族，但他们没有你这样毛发稀少光秃秃的，而且你还没有尾巴。”
路野听了心中一突突。
刚才他从空中砸下，四兄弟中就有人说他长的怪模怪样从来没见过。
不会人族还未出现在这世上吧？
自己是穿太早了么？
好在他屁股下柏木座椅压着的赤龙真君，传音入秘。
“主人，人族此时已出现在大地上。”
“我呆的地方就有数百。”
“不过太过弱小，这些魔族平时所见皆是修仙强族，所以不知道。”
路野听了心中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有人便好。
这赤龙真君也是糊涂，若是早说他领地中有人族，自己不就早救了他么？还拉扯了半天。
他脸上带笑，眼睛一转，回应四魔道。
“好叫四位兄长得知，其实你们猜得不错，我确实是妖猿一族。”
“这不过我最近新修的一项神通，变幻了身体形态，还练得不太纯熟罢了。”
“各位兄长请看……”
路野摇身一变，已变成了青身金须的大妖猿，身上一股精纯妖气冲天，比真妖族还妖。
魔不青四兄弟见了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妖族要化形，本身便会变形多次样子，最后趋于“完美”。
“原来是妖族的兄弟。”
“你们妖族种类太多，想要认全太难了。”
“怪不得我们一见如故。”
“来来来，饮酒……”
显然魔族和妖族关系还尚可。
路野屁股下面的木头椅子吱呀响了两声，那老实柏木一看路野是妖猿，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都是妖族，总是话说话的，不比那陌生无尾毛少怪异种族，攀不上关系。
柏木妖下那盘着的赤龙真君眼睛差点爆出来。
这厮什么时候成了妖族了？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人族好不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不重要了，无论对方是人是妖，对他来说只有主人二字。
若惹恼了主人，一个念头下来，自己便会受禁制炼身炼魂之苦。
赤龙真君不敢多去想对方是人是妖。
可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直萦绕徘徊，无法散去。
别管对方是妖是人，只要是修士，便得遵守修行熬岁月的规律。
要想破境，那得投入大把时间和精力。
那问题来了。
自己残魂借助子嗣身来到此界，好不容易才修到元婴，对方是怎么从一元婴破化神，又从化神突破到炼虚境的？
看其面貌年轻，精气完足的样子，也不像行将就木的衰老之相啊？
搞不懂啊搞不懂。
赤龙真君被镇压在座椅下，各种羡慕嫉妒恨，只是不敢一丝情绪吐露。
路野和四魔族兄弟吃得欢畅，偶尔一块带肉骨头扔在赤龙真君嘴边。
赤龙真君极为乖巧，还必须探头伸舌将主人吃剩下的骨头吞下，还舔舔嘴唇做一副极为香甜乖巧模样。
路野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这赤龙真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初为了延寿想突破化神极限寿命，将血脉子嗣和亲传弟子都擒去炼邪法，躲在飞龙壁中苟延残喘性命，妄图重生。
后世时，尚天梯和千面判官也做过恶事，算不上好人，杀嫉憎贪恶念五毒齐全。
但若说没人性，还是这老龙做得最绝，连亲生子嗣都能下得去口。
而且其又是妖族。
所以路野初次见面，根本未想过和对方平等相处，直接逼迫其签下主仆契约，将其踩在脚下泥泞中，方是正解。
若这老龙刚才不肯签主仆契约，那就只能做成烧烤下酒菜了事，路野可不想做收留冬眠长蛇的农夫，时刻提防被对方反咬一口，累不累？
这时候灵酒还是稀罕物。
魔氏四兄弟贪杯，酒饮得多一些，就有了醉意，还好他们修为高深撑得住，但谈话间比之前随意许多，路野在一边认真听着，也勾勒出对上古时期粗浅认知。
大地上，乱战一片，族群之间勾心斗角，互相结盟背叛翻脸如喝水一般简单常见。
今日盟友，明日说不定就成了仇敌。
四兄弟吐槽族中竖敌太多，征战太多，他们累得连轴转，连修行的时间也没有。
虽然将外敌一一击败，但是族内大家实在绷得太紧了。
魔氏四兄弟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奉族长之命追杀一强敌，路过此处饿了落脚休息。
不过四兄弟言谈间对出身魔族，也是十分自豪，魔族中共有十位老祖，皆是大乘至圣修为，是本界顶尖修士。
他们所属部落就有一位大乘至圣老祖坐镇。
百族中，要说大乘至圣数量，也只有双翼族等少数几个种族大乘至圣数量可以与魔族比拟。
魔氏四兄弟的志向，便是有朝一日也修成大乘至圣，站在修行金字塔尖上。
路野听了忍不住插嘴问道。
“此界可容纳修士顶点，不是渡劫道祖么？”
魔不青四兄弟惊愕，反问道何为渡劫？
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一境界名字。
难道大乘至圣上面还有一境界？
路野心中一动，哈哈张口笑道只是听其他过路朋友随口说过一句，似是大乘之上还有境界名为渡劫。
也可能是对方胡说的。
他心中打鼓。
坏了，自己是不是穿太早了。
此界连渡劫修士都没有，更不用说仙人了，说不定还没有修士登仙。
等等，远古时根据妖族中探来的消息。
上古时此界第一位仙人是双翼族啊，那为何最后让魔族得了江山？
魔氏四兄弟听他解释，立刻大笑，说兄弟你上当了。
往上数几千年，何曾听说过大乘至圣上面还有修行境界？
到了大乘至圣，寿与天齐，能活九千岁，就是极限，谁也跳不出九千寿数。
若真有渡劫这个境界，其寿必超过九千，可从没听说哪族长老有活过九千大限的。
路野打个哈哈称是，说自己初出族内游历大地，见识不广，一定是自己被那路人骗了。
五人这一番饮酒吃肉，好不痛快，直到次日清明。
篝火只剩残余火星燃烧，而以灵木为柴禾烤出来的肉确实是香，那头巨熊被五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
那些骨头全部归了赤龙真君，只把这条老龙当狗一般。
尤其是魔不青四兄弟喝得半醉，都学路野样子，给赤龙真君扔些带着残余肉丝的大骨。
赤龙真君不敢露出半分不满情绪，含恨含泪将这些骨头都吞了……
这些家伙干的也太不是人事。
也不懂给自己分些酒水，都快被干得噎死了。
想我怎么也曾经是堂堂一化神真君，如今被当作狗喂，还不敢哼哼，真是可耻可痛。
清晨，金乌初上。
如雾月华散去，阳光射下，如千万金丝遍撒人间，散发光晕。
路野和魔不青四兄弟依依惜别，又送了十几坛酒做人情。
四兄弟大喜过望，他们没有长物，于是四兄弟各自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凑在一起，竟然是一副完整的铠甲及长棍。
他们说这是四兄弟合力斩杀一强敌所获，对方也是炼虚修为，但十分强悍，且灵兵犀利，四兄弟当时废了老大力气受了重伤以多打少才将其拿下。
灵酒贵重，也不能白拿袁兄东西，就将此作为回礼，请不要嫌弃。
路野见这套铠甲及长棍大喜，正合他用。
因为他从落地后不过几息时间，就发现定海神针没了。
明明他被拉入这空间前一刻定海神针还在，但自打穿入此界中，定海神针便没了。
要知道，他成就炼虚圣人太过匆忙就被时空长河拖走回了后世，平了双翼魔族之乱，杀了百岁魔祖，就被摄到长河中，穿到了这个时代。
本来定海神针材质坚硬，而且完美切合不灭灵性经功法，是他最合适的灵兵，还能在时空长河中增加船锚切中锚点威能，对他意义非凡，不仅是一件斗战利器。
如今定海神针消失，如断他一臂，怎能不急？
眼下没有凑手的灵兵，正好瞌睡送枕头，这礼物他很需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