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救星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将张锡元吓得不由一抖，身体也随既就要蹲下躲到女墙后面。
好在，虽然张锡元没上过战场，可毕竟也是久在军旅之中，还算有些胆色，一边要蹲下身躲避可能射来的枪弹，可目光也并没有离开大门前的对峙现场。
在他发现枪响的原因后，立刻就停下了身体的下意识动作。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振纲已经从他身后的一个拿着奇怪枪支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支那种模样怪异的枪支，双手持枪，抬手对着空中打出了一梭子子弹。
突如其来的枪声，不仅吓了张锡元一跳，似乎连和护卫队对峙的马龙标那一个协的官兵也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刘振纲手中的那支模样怪异的枪支，在眨眼功夫就打出了一长串密集的子弹，听声音要有三十发左右，这让包括马龙标在内的顺天军官兵，都不由惊得停下了气势汹汹的脚步。
这一梭子子弹，如果是对准排列整齐迎面而来的顺天军进行扫射，差不多一个排的士兵就会非死即伤，这怎么能不让马龙标和他的部下感到极度震惊。
更何况，对面这种模样怪异、堪比机关枪的怪异枪支可不是只有一支，而是还有六七十支呢，如果这六七十支怪模怪样从未见过的枪支同时开火，顺天军段顺之间死伤之惨重，已经达到不敢想象的地步。
随着刘振纲打出这一梭子子弹，他身后的护卫队的官兵们立刻就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发出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
虽然拉动枪栓的声音并不整齐，可这也是只在两三秒时间内发生的，上千人拉动枪栓的声音依然很大，站在楼顶的张锡元都听得真切。
而两侧那些手中拿着怪异枪支的护卫队队员们，在枪响的一瞬间，就已经一边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是手里的这种威力极大的武器处于随时可击发状态，一边迅速前排单膝跪地，而后排的也都身体微躬，将手中模样怪异的枪支指向逼近的顺天军队伍。
而虽然没有命令，可已经有些慌乱的顺天军队列中，也下意识响起一片杂乱的拉动枪栓推动子弹上膛的声音。
甚至，顺天军队列中有些前排的士兵，已经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毛瑟步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护卫队的队列。
虽然面对护卫队，处于顺天军前排的官兵们已经有些胆怯，甚至胆寒，可本能的自卫动作，还是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做出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这个时候，只要有哪一方的士兵手一抖，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打出一发子弹，哪怕是根本没有打到人，都会瞬间就引发一场惨烈的对射。
此刻，寂静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对峙的现场上，就好像是直到不久前，西方列强军队还盛行的排队互相枪毙一样，这里随时都会变成一片修罗场。
甚至，此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都有可能让已经神经高度紧张的双方士兵，忍不住开始互相射击。
“哦！”
张锡元身边的卡尔上校已经本能微微蹲下的身体又嗖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呼，“我的上帝！这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在战场上它会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张锡元明白，卡尔上校的惊叹目标是那种护卫队的怪模怪样的枪支，可张锡元现在怎么还会有功夫顾及极度震惊的卡尔上校，他的目光已经紧紧盯在了马龙标的身上。
马龙标一项以勇猛著称，不只是在以往的作战中敢打敢拼，还在武卫右军中时，平素就十分彪悍，面对刘振纲这样咄咄逼人，张锡元很担心马龙标的性子会无法忍受。
一旦马龙标发起怒来，后果绝对不可想象。
想到这，张锡元心中忽然冒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
虽然马龙标不是什么帝王，只是一协的协统，可他一旦忍不住心中怒火，这里恐怕立刻就会伏尸数千。
即便双方果真动起手来，吃亏的一方一定会是顺天军，这代价也同样不是任何一方所能承受的。
因为，虽然全部被消灭的只能是马龙标所部，可在如此近距离内，护卫队的伤亡人数，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张锡元的军衔已经是少将了，名义上还对应着朝廷的品级，可在当今各省都在普遍编练新军的时候，行军中军官对应的品级正在逐渐淡化，意义已经不大了，这一点他自己非常清楚。
现在，他虽然既不是直军中的统兵大将，也不是滕毓藻的心腹，他仅仅是隶属于直军参谋部的一个部门的主官，早已经隐隐感觉到滕毓藻有不臣之心，更清楚滕毓藻早晚有一天会和朝廷撕破脸。
毕竟张锡元在武卫前军随营学堂多年，他的许多学生都已经在直军中做到管带，甚至还有做到标统的，信息并不闭塞。
他知道，直军中现在就有一股意图推动滕毓藻上位的势力在暗中活动，甚至就在军校内，许多教习也持有此类心思。
数十万直军早已是铁板一块，外人根本就插不进手，就是朝廷也不能，只要滕毓藻登高一呼，数十万直军就会以武力推翻这个朝廷。
张锡元不相信，滕毓藻对此会毫不知情。
也因此张锡元认为，滕毓藻现在之所以还在做这个朝廷的北洋大臣、直军总统，就是在忍忍不发，他是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
对于滕毓藻的这种心态，张锡元也更愿意多持续一段时间。
他看得明白，随着直山两省的民生经济蒸蒸日上，这个天下的文人、士绅以及普通百姓们的心，已经在向滕毓藻倾斜。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山两省的经济民生进一步好转发展，倾向滕毓藻的人心，会更多。
张锡元甚至笃定，只要再过几年，或者滕毓藻成功带领他的直军收回关外三省土地，滕毓藻的声望一定会如日中天，风头无两，那时恐怕就不会再有人呼吁朝廷尽快实施宪政了，而是会有人直接呼吁朝廷实施禅让了。
时间已经在滕毓藻一方，而且时间越久，对滕毓藻越有利。
可眼下，这里一旦打起来，这种表面的祥和平静，就会立刻荡然无存，还暂时占着正统皇权位置的朝廷，必定会和滕毓藻刀兵相见，做最后的挣扎。
这不仅会让刚刚过上平静生活的百姓再次陷于战乱之中，更会打乱滕毓藻的计划，让他的失了大义名声。
这还不是全部，还有最让张锡元担心的，那就是他认为滕毓藻很可能会迁怒于他。
想到这，张锡元哪里还会顾及卡尔上校，而是再次高声呼喊起来。
“不要开枪，要冷静！冷静！有话都好说！”
知道他们双方任何一方都不会因为他的呼喊呼吁而冷静地放下手里的枪，张锡元又继续喊道。
“马协统，我是张锡元，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因为紧张，张锡元已经急得脸色发白，甚至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可对峙的双方依然互不相让，不只是提着手枪的马龙标被几个马弁挡在身后，仅仅只露出一个头，刘振纲也被两个端着手枪的护卫队队员挡在身后。
两人中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在做出激烈反应，依然立刻就会血流成河。
头上青筋暴露、怒目圆睁的马龙标怔怔地看了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刘振纲半晌，然后又看了看两侧那些拿着那种火力猛烈的怪异枪支、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护卫队，良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马龙标抬手把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内，似乎担心引发什么不测，尽量语气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告诉弟兄们，把枪都收起来。”
马龙标的话音刚落，在他附近的几个军官们同样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这一次是来军校抓捕带头剪发的学生，不是来作战的，甚至也根本没人担心学生们会拿起武器反抗，所以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大威力武器，不要说火炮，甚至重机枪都留在了军营里。
此刻，见识了直军这支护卫队模样怪异的枪支可以连发速射，威力堪比打短促点射的马克沁重机枪，那里还有和对方一战的勇气，都忙不迭高声喊了起来。
“放下枪，顺天军的弟兄们，都把枪放下。”
甚至还有军官补充道，“弟兄们小心一些，都关上保险，不要走火。”
随着喊声，顺天军的士兵们都快速放下原本端在手中的步枪。
由于许多士兵担心打起来他们一方会吃亏，所以得到军官们的命令后，都急忙把举起的枪放了下来。
由于急着放下抢，以至于让他们的队列顿时显得有些混乱。
看到对面马龙标命令部队放下了他们举起来的枪，刘振纲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转身对身后的喝道。
“全体都有，放下枪。”
随着刘振纲的命令，护卫队也都放下举起的步枪。
在近前看得不明显，可站在楼顶高处的张锡元和以卡尔上校为首的那些德国教习的位置看去，双方的差距就很是明显了。
张锡元清楚，除了刘振纲，护卫队的所有官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参军最少也有三年了，所以才有这样整齐利落的动作。
如果是新兵们，在刚刚经过如此紧张的场面后，未必能做到如此这般整齐。
不过，张锡元此时倒是真正意识到，护卫队的情况，已经彻底佐证了滕毓藻极其重视军姿军容训练的含义所在。
军纪不仅仅是纪律的保障，对于官兵心理素质的影响，也是绝对不可忽视的。
眼前的顺天军，就是一个很好的反向例证。
要知道，马龙标的部队是豫军的部队，前身是袁世凯在小站练出来的武卫右军。
而武卫右军的军规军纪还是很可以的，尤其是技战术训练，一向抓得很紧很严，虽然刚刚经历过一段万分紧张的时刻，有些杂乱也很正常，可相比护卫队，就要差得多了。
而以卡尔上校为首的教习们，却都不由发出一阵感叹赞赏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护卫队整齐的动作虽然还比不得德军现役部队，可整体还是非常不错的。
尤其是，护卫队的心理状态都出奇的好，这一点德军中许多部队，也未必能达到这样。
“张，你确认这些护卫队的官兵都是应该退役的？”
看到双方都已经放下枪，张锡元的一颗提起的心，也不由一松。
目光依旧盯视着对峙现场，回答道。
“卡尔上校，我可以确认就是如此.”
“张帮办。”
马龙标的喊声，打断了张锡元后面的话。
“我是顺天军第二镇第三协协统马龙标，我奉陆军部的命令，前来你们学校抓捕GMD，你马上让这些什么护卫队让开道路，否则陆军部定会追究你的罪责，那时你就是后悔都晚了！”
担心张锡元不认得他，马龙标连带报出自己的家门，又对张锡元进行威胁。
有了滕毓藻的电报，以及派来的护卫队，张锡元那会在乎马龙标的威胁，冷哼一声说道。
“马标统，学生们剪发，完全是为了方便训练，学校里绝对没有什么GMD，滕大帅已经给太后递去奏折，说明这些，相信太后很快就会做出正确判断。”
“因此，还请马协统带兵离开，等候朝廷的旨意。”
马龙标虽然恼怒，可有兵工厂护卫队挡住大门阻止，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忽然有马蹄声传来，回头看去，只见已经有几匹马风驰电掣地疾驰进后面远处的街道内，直奔军校而来。
只是马龙标的目光只在那几个骑马的人身上一掠而过，在就不再理会这几人，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靠近军校这一侧的街道尽头房屋所吸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看到不仅有几处房屋的屋顶已经架起了马克沁重机枪，院墙和屋顶上还趴伏着不少身穿直军军装的的士兵。
他们这三千多人，已经完全处于对方的包围之中，如果刚刚打起来，除非他能率部迅速冲进军校内，排出校内学生们的袭扰占据一些房屋院落据守待援，否则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此刻，他已经彻底明白，护卫队已经做好了和他动手的准备，甚至这些人不惜做出近似于扯旗造反的举动。
“都不要开枪，我是段祺瑞。”
马龙标正在惊异中，却听到飞驰而来的几匹马上有人高喊。
听到是段祺瑞来了，马龙标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的救星来了。
马龙标和段祺瑞在小站时就是老相识，有他在，不只是安全不会再有问题了，他奉命来办的差事也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本章完)